以藝術催化 日本大師找回偏鄉老人的笑容 | 環境資訊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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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藝術催化 日本大師找回偏鄉老人的笑容

2013年05月06日
本報2013年5月6日台北訊,賴品瑀報導

「我想,是為了看到老人們的笑容吧!」日本藝術策展人北川富朗(Kitakawa Fram)在雪國「越後妻有」與「瀨戶內海」的群島上舉辦大型國際藝術祭,以藝術為催化劑,將活力注入到偏遠地區的聚落中,透過與年輕人、小孩的合作,老農民因此重拾早已失去的笑容。「我期待藉由大地藝術祭的舉辦,讓藝術結合都市與農村的人們,一起從藝術再次省思人與土地之間的關係,激起更多的想像力與熱情。」

左,西村幸夫(Nishimura Yukio) 、右,北川富朗(Kitakawa Fram)北川富朗與東京大學副校長西村幸夫(Nishimura Yukio),不但是日本許多地域再生、藝術季的大推手,也是不少台灣社區熱切討教的對象,5日在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秘書長丘如華力邀下,在台北對「地域再生的多樣性」進行難得的「大師對談」,包括北高等縣市官員、社區工作者,數百位求知若渴的民眾塞滿會場,希望從中尋得台灣的文化觀光與地域再生的各種可能性。

老人的笑容感動了大家: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的理由

「鄉下的老農夫需要懂什麼藝術?」「城市來的根本什麼都不懂!」這樣的衝突相信在台灣也不陌生。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策展人、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總監北川富朗卻致力將藝術與社會兩者相結合,更企圖藉由文化來作到地域振興。

越後妻有位於北川的故鄉新潟,是日本最多雪的地方,伴著信濃川,易守難攻的地形,4600年前便開始有人居住,目前擁有3萬人口,大多以農業為生。如同許多台灣的偏鄉一樣,開始面臨農業衰敗、人口外流的考驗。

以「效率主義」來思考,「不要住在山上浪費時間了,快下山吧!」20多年前,地方政府甚至開始提供補助,讓居民下山遷往都市鄉鎮,遺棄了家鄉。伴隨而來的則是機關合併、廢校等等後果,讓當地更無生氣,甚至讓人直言「沒救了」。

但北川在那裡所舉辦的三年一度「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」去年已完成第5屆,共有200件作品參與展出,12年來不但超過了100萬人次的訪客,更為新潟縣帶來35億日圓的經濟效益,堪稱全世界最大規模的戶外藝術展。

憑什麼要讓藝術家將作品放在自己的田地上?北川以俄羅斯藝術家卡巴哥夫夫婦(Ulya & Emilia Kabakov)2000年的作品《棚田》為例,他們利用對面山頭的梯田做為背景,在農地上擺置了數個代表農夫耕種、犁田的大型雕塑,並懸吊了與插秧、播種、荷鋤、收割等與描述四季農作的俳句詩詞。

如此完美將古今與自然人文結合的作品,獲日本國小教科書收錄。但其實藝術家花了很多時間跟著地主每天農作,才終於打動了他。對於老農夫而言,他將畢生的經驗與技術傳授給年輕人與小孩,不但重拾了失去已久的笑容,更了無遺憾的退休,將田地交給藝術家,相信他們能替他好好照料。

瀨戶內海國際藝術祭:將藝術分散在小島 交流國際更重地區獨特

台灣藝術家王文志則在2012年以作品《小豆島之屋-倉廩實》參與「瀨戶內海國際藝術祭」。以中山農村舞台為發想,這項作品由當地社區民眾與海內外學生志工,共同創作出一座高15公尺的竹編劇場,砍竹、修飾、建造到劇場表演,不但跨越語言藩籬,更開啟了島上居民與學生的交流。

北川以一位當地老太太為例,老太太觀望了四天以後,開始在作品旁擺個小攤賣起飲料,有趣的是,她的「貨源」就是旁邊的自動販賣機,她原價或是降價賣給來看藝術品的遊客。她回答北川的疑問,「因為,這樣我就可以跟他們對話!」

 產土神之家周末餐廳 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提供

「瀨戶內海國際藝術祭」三年才舉辦一次,追尋著當年祖先擴散生根的痕跡,整個藝術祭的展覽地點以直島為樞紐,遍及周圍的大小12個島嶼與2個港口。除了建築大師如安藤忠雄、妹島和世、西澤立衛等的永久性建築作品,還有許多國際知名藝術家的雕塑以及裝置藝術。為了展現四時風情,更將展覽擴大為春、夏、秋三季舉辦,希望透過將訪客分攤於三季的操作方式,甚至避開「黃金週」假期,降低藝術祭對於當地居民及生活所帶來的影響。

「現代藝術應該更有趣些!」北川認為,除了「在白色空間裡,在哪裡展都一樣」傳統的繪畫、雕塑作品外,就連「食物」也可以是一種更擴張、更寬廣的藝術。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與藝術家楊偉林,便在一座廢校中合作,把台灣的家常菜帶到瀨戶內與社區分享,透過煮食、分享、體驗,一同思考如何因應亞洲國家共同面臨的全球化、少子化、高齡化等議題。

亞洲≡拼貼的都市×無特色的郊外×貧窮的農村?

台灣人對西村幸夫應不陌生,他不斷協助世界各國文化資產保存以外,20多年來更協助台灣申請世界遺產等,許多地區城鄉發展計畫,他更深以擔任我國文化部榮譽顧問為榮,總將此事列在經歷中的最上方。

迪化街改變前後  迪化街改變前後

西村舉出迪化街、三峽老街、甚至韓國清溪川改變前後的差別,反問「大家真的覺得這些醜陋的建築、招牌,因為來自文化,已經不可能動搖了嗎?或是可能變好?」「我們可以放任與歷史無關的大樓無限度的長高,貼滿廣告嗎?」

「新建案,也可對保存古蹟有所貢獻。」西村幸夫分享了親身參與的東京市中心千代田區「丸之內」,從皇居至車站區域的開發計畫。其中建於1920年的「日本工業俱樂部」會館,由於年久失修、設施陳舊、建築抗震性差等問題,與鄰近的其他大廈,一併被列入再開發的計劃中。

在民間團體與日本大多數國民的眷戀之下,他們不但特別為了這一棟樓,成立了一個歷史研究委員會,更提出了從全拆到全區保存總共數十個方案來討論,希望能盡力保存舊會館的原有風貌。最後選擇多花10億日幣,做了保留大多數的內部構造、外觀仿舊修復、下方加裝避震系統等措施。改造後的新會館,保持原來的功能,繼續作為各大企業家交流的場所。

全拆到全留,20個方案

除了單獨思考該建物之外,西村更提出應「探討與週邊環境的關係」,例如新建物的後縮、新增地下鐵出口等規劃,都讓古蹟在留下歷史光擇的同時,依然是人們可以親近的。

著作〈故鄉魅力俱樂部〉、〈大家一起來,打造觀光城鄉〉翻譯成中文,受台灣社區營造者奉為圭臬。西村幸夫舉例,久留米市有間沒有招牌的小食堂,生意很好的原因,是「當地人都喜歡來,所以都市人才會來。」因此西村更提出,地方應該「凝視在地的特色」,每個地方,雖然不見得有很出名的景點、名產,但仍然充滿「別人沒有的趣味之處」,這是外來專家無從告知,而是必須由「原來這就在我的身邊!」在地人自己認識自己開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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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
賴品瑀

新店溪下游人,曾在成大中文與南藝紀錄所練功打怪撿裝備,留下《我們迷獅子》、《我是阿布》兩部紀錄片作品。現為人類觀察員,並每日鍛鍊肌肉與腦內啡,同時為環境資訊電子報專任記者,為大家搭起友誼的橋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