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時期,常騎著機車、背著相機,懷著浪漫創作思緒,在海岸地帶游走、探索,「紀錄美景」是主要的目的,但被禁限制的紅線也無所不在,除了海水浴場以外,許多海岸設置了禁止攝影、描繪地形的告示牌,就算是在一般開放場域拍攝自然景觀,海防阿兵哥也可能會來盤查「動機」,人們似乎被阻絕於海岸地帶,這是早期遊歷海岸的記憶。
1990年,海岸開發的速度加快了,海岸污染的問題更嚴重了,自然海岸已漸漸消失,漁業資源也日愈枯竭。2000年之後,執政的政黨首度輪替,戍守海岸的部隊逐漸由海巡人員接手,海岸地區似乎更開放了,當人們想好好的認識島嶼環境的時候,才驚覺海洋生態已面臨系統性的崩壞危機。這是海岸地帶歷經禁錮、失序、崩毀歷程的觀察,揭露、控訴、批判與憤怒,是我在「報導文本」中的呈現重點,促進溝通與喚醒公民意識,是潛藏心中的期盼。
《海之岸》紀錄片製作歷程
河口與海岸環境,是我童稚年少最熟悉的場域之一,到了青年時期,開始進行環境田野紀錄之後,原熟悉的海岸卻越來越陌生了。因此,我經常思索著,如何詮釋海岸變遷的現況與危機?又能以何種表達工具,適切傳達心中的感嘆與焦慮呢?人們的心境彷彿離海越來越遠,我該如何喚醒更多關愛的眼神?
專欄寫作、圖文紀實報導、影音新聞專題、紀錄長片、社群媒體,甚至跑碼頭站台宣講,老兵似乎已技窮了!2020年,是價值觀重塑的時代,想用迴異以往的表達方式,再一次詮釋40年來,於環境現場的目擊心境。更重要的是,我不想再置入大量資訊,傳達我的看見,而是想邀請大家一起用「心」去見着海岸「浪花」的律動。
《海之岸》紀錄片,是我首次與表演藝術工作者的跨域合作,嘗試透過田野觀察、體驗、即興創作,共同轉譯環境的變遷、讚美生命演化的奧秘。近一年來,我們從淡水河口,沿著西海岸線由北往南,看過藻礁的生機、泥灘濕地的眾生樣相、沿海開發與災害的矛盾衝突,到了恆春半島坐看慾望沙灘,也卸下一身束縛,浮潛於水晶宮內的聲聲驚奇,再轉往東台灣的自然海岸,一起站在礫石灘上,面對太平洋的晨光、迎著微風,盡情的伸展、沈浸聆聽、感受呼吸。表演藝術工作者在潮浪間的體會,依著當下的氛圍,不禁感嘆著「世間的每個相遇,都是為了遇見自己」。
世代不同觀點看待海岸 跨域共創的表演藝術
經由年輕世代的觀點與情感詮釋,在各處環境現場進行即興創作,我們看著河口海岸環境變遷,景觀豪宅之前的〈弔唁〉,藻礁與能源爭議喧囂後的〈蠕動〉,廣闊灘地退潮後的〈物種演化〉,如荒漠般填海造地上的〈吶喊〉風機環伺下與水泥消波塊堤防上的〈天舞〉,石化工業區下風處的〈味覺〉,地層下陷區與海岸污染區的〈感知〉,或者純淨自然海岸的〈體認〉。《海之岸》是影像與表演藝術跨域共創的作品,以肢體與環境意象的表徵,呈現二元對比、隱喻、批判等符碼,也是讚嘆、憤怒、感傷,以及期待、感恩的複雜心情。
一群年輕表演藝術者,透過實地田野觀察,在海岸地帶以五感親身體驗,進行即興創作,轉譯海洋生態、生命演化、環境變遷的感受
自1980年,在海之岸探索、尋找生命的出路。此刻,回看起點與來時路,雖然,仍經常穿梭於環境破壞的現場,或者,看見被貪婪掠奪之後的殘敗景像,很令人憤怒、也為此傷悲!但,島嶼上現存的自然樣貌、生命脈動,仍處處令人驚奇,攜手前進的朋友們,也給了我滿滿的能量。
對於島嶼生界的未來,不曾氣餒、也不輕言放棄,只要立即劃下停損點,環境就有修復的可能!所有生命也有了希望!「影像、文字、聲音」作為資訊傳遞的載體,依然深具改變力量的可能,2022年,就以《海之岸》,做為島嶼子民對於海洋母親的告白!
※本文轉載自 公視《我們的島》節目—【柯金源與年輕表演藝術者跨域合作|傳承對海洋的關愛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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