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里拔哈生態農場‧快樂散步(下) | 環境資訊中心

到里拔哈生態農場‧快樂散步(下)

2014年12月10日
作者:廖靜蕙(本報特約記者)

※編按:位在花蓮縣的富興生態農場,在與自然協作的豐收喜悅之下,阿美族人賦予了「LiPaHak」這個字,也就是「快樂」的意思。

透過各種與生態合作、自然農法、棲地營造等考量,LiPaHak生態農場不但創造人與自然共存的生態環境,也維繫著族人傳統智慧的傳承。延續昨日,讓我們繼續散步,一起看看生態智慧又帶給我們那些驚喜與啟發。

第五步:從搖籃到搖籃

LiPaHak農場雖然不使用化學肥料,卻容許使用有機肥料,但是有機肥料要價不菲,減少成本就是增加收入,因此利用生鮮廢棄物堆肥的作法,似乎值得考慮。

另一座位於國度之南恆春的彩虹農場,對於生態農法的概念包含完全利用、零廢棄物,祕訣就是效法傳統農村,靠豬、鴨等動物來幫忙。

彩虹農場。

彩虹農場規劃了20%、2分多的土地生產飼料作物,除了米糠可成為動物們的飼料之外,黑豆、香蕉、玉米,也都是種來給豬雞鴨吃的飼料,飼料幾乎不需外購。彩虹農場用120坪土地養40隻鴨,這些鴨還會幫忙到田裡吃福壽螺。

農場稻穀收割後,碾出的粗糠和米糠,充分利用在動物飼養上。稻草以及脫殼之後的粗糠,具有保暖功用,可以用來當農場動物們的床;也可以收集糞便。混合了糞便的粗糠,曝曬一段時間、經紫外線殺菌後移到發酵床、堆肥場,成為作物肥料,讓營養源回到土壤,形成農場本身的有機循環。

這套「乾式養殖法」是利用飽含高碳、粗糠纖維以及高氮的動物排泄物混合利用,不需用水,又可發酵成堆肥,成為肥料的一部份。最重要的是農場裡沒有廢棄物。

農場不使用殺草劑,每3個月從田埂割下來的野草,更可直接給豬吃,是最新鮮的食物,可降低進口飼料所消耗的能源以及種植、倉儲所使用的藥劑。

動物們的排泄物完全貢獻當養分,廢污水則透過生態池、淨化池的設計,得以循環利用。這些看似成本高的做法,其實是把社會成本內部化,彩虹農場做到了,其他人也應當作得到。

第六步:農田生態系監測與調查

澄瓢蟲是農田的好幫手。LiPaHak農場以促進生態系健康為職志,只是怎麼知道這些作為,對生態系的影響是正面的或是有傷害的?LiPaHak農場與東華大學研究團隊,教導農民定期紀錄田裡觀察到的物種,以此比對生態系現況,以及農法產生的影響。團隊成員先進行一段時間的監測,將紀錄到的,或生態系可能有的物種列成清單,清單上還會以手繪圖或相片幫助農民辨識,每個月一次,將農地觀察的物種,在清單上劃記,作為生態系健全與否的依據。

另外,花蓮農改場副場長范美玲以選定農田生態指標性物種進行監測,了解生態系健不健康。蜘蛛、橙瓢蟲以及寄生蜂入選為農田生態系的代言人;其中尤以肉眼辨識度高的蜘蛛最優。農民透過定期的監測,數算蜘蛛的數量和物種多寡;如果物種太多記不清,那麼可以選定長腳蜘蛛,以作物每年生產季節做比較。

以生物監測農田生態系,逐漸成為趨勢。雖然增加農民負擔,不過未來可望成為認證的依據,讓守護生物多樣性的成本與心意,轉換成價格,提供消費者更優質的選擇,對農民則增加產值。

第七步:社區合作的微型產業

里拔哈農民群像。(攝影:賴萌宏)LiPaHak農民生產所得全數歸農戶所有,農戶也有絕對的自主權決定要種植的作物,但不主張契作。賴萌宏採取社區支持型農業(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, CSA)的概念,每周二農民集合於農場換工宿舍,一起依照訂單分菜。農民一邊聊天,一邊分裝自己的農產品,接著由小貨卡運送到消費者手上。因為由生產端直接送到消費者手中,減少運輸、包裝過程所產生的能源、塑料以及廢棄物。利潤也直接回饋給農民。

CSA是找到一群消費者願意和農民承擔生產過程的分險,不僅是跟農民買農產品,還願意支持農民的生活方式、維持他們的生活。台灣最具知名度的首推賴青松的「穀東俱樂部」,透過穀東的招募,提供生產的農作物,還不定期舉辦農事體驗活動。

另外,一些由民間團體輔導的復耕團隊,則自創品牌、研發加工產品,增加農產價值。例如,豐濱水梯田的米粑流、貢寮水梯田的和禾米、溪州鄉公所溼地復育計畫的尚水米,以及相關產品。

這些產品除了靠自己設立網站銷售,規模較大的,可透過主流有機通路,若數量較少,參與小農市集可能是一項選項。在小農市集跟消費者面對面,是說明生態農場理念的絕佳機會,也能趁此機會打響名號。

第八步:維護生產地景與人文

LiPaHak生態農場成立的目的,是希望能讓生態與生產永續共存,但是,無毒不捕的理想,是需要投入相當高的人力成本。農場便將這些工作,長期開放民眾以打工換宿分攤一部份,有意到農場打工的人必須繳費,食宿則由農場提供。

除此之外,也會隨著採收季節舉辦農事體驗行程,參加者也有可能跟著賴萌宏上山來趟生態旅遊,體會海岸山脈風華,以及當地拉吉哈幹部落(LaCiHaKan)獨特人文歷史。

生態農場經過這麼多條件洗禮下,形成的自然景觀以及健康的環境,無論是農事體驗、打工換宿或者生態旅遊,都極具吸引力,增加農場的附加價值。一些具有歷史意涵的地景,更因農民以生態農法維護而加分。

在海岸山脈的南端,隱沒在群山之間的吉哈拉艾,在吉拉米代部落族人堅持下,保留了人文及地理紋理,並已登錄為花蓮縣文化景觀。部落雖已普遍使用現代耕技術,仍保留原始規模的水梯田作為公田,他們以手割稻、機器打穀、人工曬稻的方式實踐傳統農耕智慧。

吉哈拉艾。

在人力大量流失的情況下,已無法讓所有的田地都以傳統農耕方式進行,折衷方式就是以公田讓小朋友,甚至是30歲以下的pakalongay學習傳統農耕。從插秧、除草、割稻、打穀以及曬穀,全以古法進行。

另外傳統農業所使用的人工智慧,例如埤塘、水圳這些水利設施,已臻完善,卻又因農業人口老化、都市化、安全等因素,逐漸消失或水泥化,使得過去自然下滲的功能減少,進入溝渠的水流速度增快,增加沖刷能力,而改變人與水資源的關係。這些改變,也透過生態農業的復興,得以重新檢討。

不只生產,還維繫眾生

台灣這座小島嶼,肩負著餵飽2300多萬人口。當農業生產肩負著「生物多樣性的保存」與「農業生產的增加」兩項需求時,友善環境、重視生態的農法,顯得重要。

LiPaHak以及全國幾座農場,生產兼顧保育的心意逐漸蔓延。有些農場申請了由林務局及慈心基金會合作的「綠色保育標章」,讓消費者得以辨識以及了解保育的重要性。生態農業多重要?誠如台大農經系教授吳榮杰所言:「農業與生物多樣性的價值不下於國防與交通建設,政府應看到背後的重要性。」(完)

作者

廖靜蕙

環境記者/自由撰稿人,致力於生物多樣性主流化。從事社工10餘年,認知到再弱勢的人都可以為自己發言,決定轉投生態保育,為無法以人類語言發聲的生命與土地寫報導。現居台北市,有貓、有龜,以及一些過客。個人粉專「小麻通訊」。